界面新闻记者 | 张熹珑

自2020年步入人口负增长后，香港连续三年人口数量下跌。

2月16日，香港政府统计处发布2022年底人口数字。截至2022年末，香港人口临时数字为733.32万人，与2021年同期740.15万人相比减少6.83万人，跌幅为0.9%。

港府表示，2021至2022年的人口下跌由自然减少（即死亡多于出生）及香港居民净移出（即移入少于移出）组成。

一方面，自然减少在2022年有所扩大，减少2.95万人。由于第五波疫情影响，死亡人数在同期由4.9万人上升至6.21万人。

另一方面，这个“移民城市”的外来人口也在减少。2022年净移出人数为3.88万人，其中2.12万人为单程证持有人的移入，6万人为其他香港居民的净移出。

“在新冠疫情的持续影响下，跨境行程受到影响。我们观察到移入香港人数在2022年大部分时间继续处于低水平，于防控措施逐步放宽后，直至年底慢慢出现回升。” 政府发言人提及。

“移民潮”再现？

2020至2022年，香港已累计流失人口18.73万人，按年分别减少9.38万人、2.52万人和6.83万人。

2022年10月，香港行政长官李家超首份《施政报告》更是指出，过去两年香港劳动人口流失约14万人。

香港人口已连续三年处于净迁出状态。净迁移涵盖香港居民以工作、读书和移民等各种目的进出香港的流动。虽然港府不认同香港出现“移民潮”，但也坦言“过去10年，不包括单程证持有人的香港居民在大部分年份均录得净移出。”

政府发言人提及，香港居民在离境时无须向政府申报外游目的。因此，政府没有港人移居外地的直接统计数字。

不过，香港保安局依据“无犯罪纪录证明书”申请个案估算的移民数据显示，2020年后香港移民数量确实有明显的增幅。2021年，无犯罪纪录证明书申请个案达38167宗，较2020年上升三成，创近5年新高，平均每月有3180人申请。

2020年此前10年，香港每年移民数量徘徊在6000至7000人。香港保安局预估，2020年和2021年均突破1万人，分别为1.05万人和1.47万人，同比增加五成和四成，创下22年来新高。

近五年来，香港居民净移出数量翻倍增加，2018年为2.04万人，2022年已达到6万人。

与此同时，流入人口也呈下滑趋势。2022年总人口中，常住居民占719.72万人，流动居民占13.6万人。港府发言人表示，疫情影响了人才流入，尤其是持有短期工作签证/进入许可的人士，“但预期随着香港与各地恢复正常往来，社会及经济将进一步复常，影响人才流入的有关因素会逐渐消散。”

出生率垫底

“香港的生育率在亚洲经济体中一直属于最低的地方之一，出生人数由2019年的5.29万人大幅下跌至2022年的3.25万人。”针对2022年自然增长减少，政府发言人如是说。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近年香港出生率下跌情况加剧。2020至2022年，出生人数分别为4.3万人、3.7万和3.25万人，按年下滑18.71%、14%和12.16%。2022年更是创下1961年有纪录以来最低。

实际上，香港出生率甚至低于以“少子化”出名的日本。2021年，日本每千名女性的活产婴儿数目达1300个，而香港仅772个，亦少于韩国810个，出生率在亚洲可以说是垫底。

高企的房价、内卷的教育环境和高昂的生活成本等因素都是导致港人“不敢生”的原因。2021年5月香港妇联公布的“港人生育意愿”调查显示，约56%的受访者不愿意生育，其中超过九成受访者表示育儿经济压力大是影响生育意愿的主要原因。

当地幼儿园学生数量亦直观反映生育率低迷。香港教育工作者联会数据显示，2022年香港幼儿园招生减少25%；目前香港有约1030间幼儿园，较上个学年减少11间。

此外，由于香港没有鼓励生育等相关政策，来港定居的新移民成为香港人口增长的主要动力。但自从2019年以来社会运动、疫情等种种因素，明显影响人口流入，新生儿数量随即下滑。

这也导致香港人口老龄化进一步加重。港府统计处《香港人口趋势1991-2021》指出，65岁以上人士比重已从1991年的8.9%上升至2021年的20.5%。截至2021年，人口年龄中位数由2011年的41.7岁上升至47.3岁。

着力抢人才

劳动人口减少，首要的困扰为多个行业出现大量空缺。

港府2022年9月就业及空缺统计报告显示，零售业缺4995人，航空运输业空缺3532人，金融服务空缺4468人，教育行业更高达7905人。

因检疫安排离港、本地人移居外地，以及行业下行导致部分工作人士提前退休或离港，都是劳动人口减少的原因。2022年香港净移出人数为3.88万人，撇除2.12万单程证持有人的移入，净移出的香港居民达6万人。

企业在港设立办事处数目也可以反映香港面临的挑战。2019-2021年，在港的日本企业减少25间至1388间，英国企业减少46间至667间，美国企业更减少77间至1267间。

李家超首份《施政报告》也着墨“抢人才”，提出由政务司司长带领的“人才服务窗口”，统筹招揽内地及海外人才来港；并推出“高端人才通行证计划”，计划为期两年。《施政报告》计划在2023年至2025年期间，每年通过人才入境计划输入至少35000名预计逗留至少12个月的人才。

2月15日，香港劳工及福利局局长孙玉菡表示，“高端人才通行证计划”推行7周后申请人数破万，申请者一半为30岁以下的年轻人。目前，已处理的申请约8400宗、已批出的申请约7700宗。所有申请者中，有一半是世界百强大学毕业、过去5年有至少3年工作经验，有六分之一的申请者年收入超过250万港元。

最新数据显示，香港人口2022年下半年仍继续减少，但幅度稍为收窄。2022年上半年香港人口的临时数字按年减少1.6%，而全年跌幅收缩为0.9%。

与此同时，失业情况亦有所改善。根据政府统计处2月16日发表的最新劳动人口统计数字，经季节性调整的失业率由去年10至12月的3.5%下跌至去年11月至今年1月的3.4%。就业不足率亦由同期的1.5%下跌至1.4%。

孙玉菡认为，随着经济活动从疫情中逐渐复常，加上香港与内地恢复全面通关，入境旅游反弹，劳工市场情况在未来数月应会进一步改善。